梁昭贤意识到:三代人踏入的是同一条河流。
作为格兰仕的第二代董事长,在经历了微波炉销量奇迹、价格屠夫争议等时代风波后,梁昭贤正面临着产业巨大变革的下一代交棒。
他和格兰仕都出生在广东顺德。
八十年代,大学暑假,每次从广州回到顺德家里,父亲总是让自己去羽绒厂里晒葵扇。广东的毒太阳在灰青色的水泥板上掀起一层蒸腾的光的油膜。梁昭贤从上面走过,脚底板烫得发痒。
十年前,在顺德桂洲镇的河滩上,父亲守着四周荒凉的村景和几个窝棚,开始了创业。先是鸡毛、鸭毛,再是鸡毛掸子、羽绒......这才有了现在的厂子。
梁昭贤不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让高材生的自己去工厂受累。再后来,羽绒工厂向家电行业转型,改名为“广东格兰仕企业”。名字是中专文凭的父亲取的:“Galanz”。希腊语里的“闪耀”,“G”代表了广东和桂洲。
顺德,珠江及其支流孕育出的绿色平原,北接广州,南通中山。域内水道纵横,曾以鱼塘、蚕丝闻名。
古时候,顺德常见这样的景象:一船船铂金色的缫丝载出去;驶回来的船上,堆起的银锭悠悠颤颤,坠沉了半个船身。
如今,家电取代缫丝,成为了顺德生产的通货。作为中国的家电之乡,世界的家电之都,顺德制造的空调、微波炉、咖啡机等产品占据全球份额第一。
据今年“双十二”苏宁易购线上数据显示,新一代冰箱和空调的销售增长分别为58%和89%,高居品类前列。家电已成为当今中国电商平台上最受欢迎的消费品。
在这片热腾四溢的中国家电集市里,无法忽视顺德的身影。半个世纪里,顺德孕育了美的、科龙、格兰仕等龙头企业,也诞生了小熊、云米、德尔玛这样的新锐企业。
截至12月10日,顺德家电A股上市公司一览数据来源:同花顺iFinD制图:立方知造局
从工业2.0到工业4.0时代,顺德的家电企业从零部件起家,经历过市场与技术的双重停滞期。多年隐忍与积累之后,最终在智能化革新中找到了新的方向。
这里的故事包含了振奋、低迷、警醒、困惑等各种心绪。顺德的家电人曾在充斥着榔头、锤子的手工车间里劳作,也正在机器人一呼百应的高科技场景里穿梭。
面对浪涌,只要继续航行,就永远有新的机会。
1987年,广东“小虎队”在新华社题为《广东跃起四小虎》的报道中正式成立。四小虎包括东莞、南海、中山,和顺德。
“虎”在它们各自亮眼的经济表现。
社会学家费孝通来广考察后,总结了四小虎的发展特点:东莞是洋枪队,南海是游击队,中山是国家队,顺德是地方部队。意思是,东莞靠外商经营;南海靠村办小企业;中山靠市属企业;顺德靠镇办企业。
费孝通来广东考察图源:《瞭望周刊》
顺德镇办企业的前身,是公社年代悄悄发展的社队企业。
1968年。各国的年轻人如候鸟迁徙于一个个红色风暴眼之间。此时,在顺德,26岁的街道干部何享健找了23个村民,用竹木沥青纸搭了一个20平米的厂房,成立了北滘街办塑料生产组,专门压制塑胶瓶盖。
七年后,生产组五千元的投入变成了十万元。产品也从瓶盖变成塑料胶管,再到汽车配件。1980年,组里第一台金属电风扇出厂,生产组更名为顺德县北滘公社电器厂。这家电器厂后来成为了如今市值5000亿的美的集团。
美的第一台电风扇:明珠牌图源:搜狐网
同样在八十年代,在顺德容桂镇的一个镇办企业简易工棚里,工人们用手锤与手锉,敲打出国内第一台双门电冰箱。那时顺德人去港澳探亲,都会带一件电器回来。小作坊经过拆解、仿制,反求出家电的生产程式,由此培养出当地的第一批家电制造商。
80年代容声冰箱广告图源:顺德漫游
初期,顺德的经济条件不好,原始资本有限。以容奇镇举例:当地三万多名居民,其中七千人没工作。人们只能劈竹子来补贴家用,一只筷子挣一分钱。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手。这样的局面也促成了“三来一补”的发展方式,也就是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加工和补偿贸易。侨胞、港商出技术、设备、原料,顺德出工人、厂房,双方商定以加工费来偿还设备款。就这样,顺德有了中国第一家“三来一补”工厂——大进制衣厂。
大进制衣厂牛仔裤生产车间摄影:黎尔宽
从八三年到八八年,顺德天天放鞭炮,搞庆典、搞开工仪式,几乎每天都有企业开张。到了九零年,全县财政收入4.97亿元,居全国县级财政之首。在国家农业部评出的全国十大乡镇企业中,有五家在顺德。
“小老虎”的名号似乎意味着:在外人眼里,顺德的爆发是一个典型的青春期冒险故事——年轻人因为叛逆、胆量、和机遇,捷足先登新大陆。
然而上岸之后,故事才刚刚开始。
谁也没想到,绊住顺德家电企业的第一颗石子,是当地盼望许久的资产改革,以及随之而来的市场化竞争。
九十年代,人们纷纷走出国有工厂的大门,走进个体经营的摊铺、商店。缺乏资本运作经验的商人们踏进充满风险和机遇的未知洋流中,首先感受到的是这海水的冰凉。
1993年,产权改革。风头正劲的顺德人希望能得到外部资本的更大助力,县政府首先想到了港商。毕竟,港商离得近,实力雄厚,也有合作基础。
港剧《大时代》剧照。
就这样,顺德政府把华宝空调厂的6.44亿股权卖给了香港蚬壳电器。按发展计划,合资后产值将达50亿。
华宝空调厂是中国第一台分体式空调的生产者,1993年空调产值达20亿。然而,不到短短一年,这家中国第一空调品牌,就因和港资无法磨合而解除合约。
华宝分体壁挂式空调器KF-19G1A图源:北滘街坊
蚬壳接管华宝后,提出了“你求我财,我求你力”的说法,老员工在决策上失去了主动权,“创业者”变成“打工人”。加之期间蚬壳资金短缺、生产规范分歧等问题,中港双方矛盾不断。1994年11月,蚬壳公司宣布退出所占60%产权。
技术与资本嫁接抛出的橄榄枝,曾经给了顺德一条捷径;然而,这条路上双方经营模式的不兼容、不平等,又将创业者们从这条路上推开。
外部资本中并存的引力和斥力,在这个历史拐点上第一次浮出水面。
资本规律似乎在此处埋下了伏笔。若干年内,顺德的电器制造业将还要不止一次地应对来自外部资本和市场的魔力与陷阱。
顺德又把华宝买了回来,一来一回亏损了3.4亿。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时间已经来到千禧年的大门前。
九七年的香港日落仪式,再到王菲那英携手同唱《相约九八》的春晚,这些九十年代末的经典瞬间之所以能够流传,得益于当时家用电视的普及化。
到1999年,京、沪、穗三市居民家庭每百户拥有电视机台数分别为131台、137台、152台,其中折射出的,是国内家电尤其是“三大件”的供给关系已经趋于饱和。为了抢占紧张的市场份额,一场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不得不开始。
在这个鱼缸里,华宝也没能幸免。
1998年8月1日,在顺德容奇镇体育馆里,近千名华宝员工沉默着开完了最后一场员工大会。走出大厅,一些人快速把胸前的华宝员工标志塞到了口袋里。
他们要去一桥之隔的科龙空调厂上班了。
顺德家电产业笼中困斗之际,2001年,中国加入WTO的消息传来了。
科龙、美的、格兰仕、万家乐成为了第一批走出国门的品牌。从2001年到2005年,顺德出口贸易总额每年都在30亿美元以上,其中家电业就占50%左右。
然而,业界对中国家电加入WTO后的发展并不看好。帕勒咨询公司曾作出这样的预测:在加入WTO后的5-10年左右的时间内,中国的家电品牌将大面积消亡。
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入世后,一些地方家电企业将脱离当地政府的保护,去独立面对资本竞技;同时,高质量、高技术的国外家电将积极介入国内家电市场,弱化本就还未成熟的国产品牌。
预言如期发生。以电冰箱为例,1999年国产品牌还占有将近80%的市场份额;但是到2002年,国产品牌的份额已经降到了不足62 %——短短3年时间丢失了近18 %的市场。
此时正值中国与洋品牌的蜜月期。走在大街上,到处是巴黎欧莱雅的广告;摩托罗拉的经典铃声不时从行人的裤兜里响起;宜家和星巴克里,聚集着最时髦的约会男女。
除去产品本身的优势外,21世纪初的洋品牌更像是一架带有梦幻色彩的望远镜,为对远方大陆好奇的国人们提供种种新奇的景致。
在外国品牌强势吸睛的态势下,顺德家电企业要存活下去,必须利用国际贸易格差。
两种思路摆在眼前:第一,做代加工服务。第二,打价格战。
2002年,第二届顺德国际家用电器博览会上,130多家企业热闹参展。副区长王干林称,要在顺德打造“东方科隆展”。只不过,和科隆展比起来,参展企业中的OEM公司格外多,有着四十多家。
第二届顺德国际家用电器博览会现场图源:《电器制造商》
同年,中国家电出口额已经达到87.5亿美元。很多人没看到,这份优异成绩单上还附有一行小字:加工贸易占总额的76 %。
即使企业已经有用了完善的整机生产线和成熟的品牌线,技术瓶颈也是一道跨不过的门槛。06年,我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空调生产基地。但实际上,生产商仍需要不断进口美国谷轮公司的涡旋压缩机、依赖日本的核心技术。
在顺德,很多像格兰仕一样的家电企业正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没钱做研发,产品上难以有突破,于是不得不降价,降价又进而影响利润、乃至于整个公司的运营。格兰仕很早就成为了世界最大的微波炉生产商,产品的关键部件磁控管却常年依赖进口。
一时间,中国家电陷入了价格战。二十一英寸的电视,在成都曾一度被卖到了518元的价格;而当时适配彩管的市场价为600元。也就是说,厂家卖一台彩电,有时连一只彩管的钱也捞不回来。
“代工厂”、“价格战”如乌鸦般低旋在中国制造界的领空,提示着国产品牌前景的不祥。如今,当人们以更长期、更整体的眼光去看待它时,才发现这不仅是抢占市场份额的游戏,还在无意中为全球市场增加了变数、在混乱中重塑了话语权。
先来讲一个故事。
新宝电器曾经也是顺德OEM大军中的一个,在贴牌加工的道路上走得风生水起。作为全球最大的小家电代工企业,公司内部有一个说法:把每年出口的1亿个产品,每隔一米摆在赤道上,可以摆2.5圈。
但新宝的自有品牌一摆到超市货架上,就成了默默无闻的那个。数年累积的2300多项专利生产技术,全用来成就了别人的品牌。
然而从2016年开始,新宝推出的“摩飞牌”随行杯榨汁机、多功能锅、便携充电榨汁杯接连成为网络爆款。沉默多年后,新宝进入自主品牌快速增长期。
“摩飞”本来是一家英国高端电器公司,有着七十多年的历史。在最近二十年里,公司在英国的生产规模日益缩水。关闭工厂、解雇员工,最终,它不得不将品牌分销作为公司的主要盈利手段。
新宝的爆款产品“摩飞锅”图源:摩飞电器中国官网
摩飞首先找到了印度电器代工企业Bajaj,同意其以品牌名称制造、销售、营销产品。十年后,摩飞又和新宝达成代理关系。摩飞只收取固定的品牌使用费,中国地区产品的研发、生产与管理,一律由新宝方面负责。
贴牌代工到代理自营的背后,利润空间大涨和产品自主权上升的背后,是长期以来,中国的代工经验和价格牺牲对于世界家电制造格局的缓慢改造。新宝的攻守转换,正是类似摩飞的部分国外品牌在市场上已被中国及亚洲其它地区的成熟而廉价产品取代的结果。
顺德家电的产业升级,是一场群架——
横向看,它涉及中国及其它劳动密集型国家,在全球制造业版图上用数量、价格、劳动力提升地位的历史;
纵向看,上一代际的海外市场沉淀,会对下一代的品牌自主权进行反哺。
一方面,前期的资本积累能促进后期中国家电与国际高端制造技术持有者的合作,改善旧有的技术缺失。
2010年以后,随着资金链趋向稳定,更多的家电企业抽身价格战,走向技术革新。比如,2011年,美的与东芝开利成立了变频技术联合研发中心,掌握变频空调的“黑匣子”技术,弥补了长期以来的核心技术短板。
另一方面,新宝的例子也说明了:用国内品牌的海外市场优势,换取国外品牌的国内市场经验,有助于国产品牌打开国内市场。
《中国家电市场报告》显示,2020年中国家电市场零售额规模达到8333亿元。2020年,新宝公司的国内销售收入同比增长67.00%,顺德其它家电企业的近年内销额也在稳定提升。在外放三十年后,顺德家电产业开始进入内循环阶段。
2020年中国家电市场零售额情况图源: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
顺德,平常的一天。梁昭贤照例从格兰仕总部出发,去厂区开会。在数过了34个红绿灯后,车终于到了中山基地。这时据出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在以顺德为圆心的产业集群里,像这样的远距离通勤很普遍。这源于顺德工业用地的紧张。在70%的工业用地上,聚集了超过1.9万家中小微型企业,但仅贡献27%的工业产值,是典型的高消耗、低产出地块。
从2018年起,顺德区开始改造村级工业园区,并将其作为头号工程,淘汰高污染、高排放、高能耗企业,为高质量发展腾出空间。
顺德所做的,不只是一项村改拆迁工程。在这张施工地图上,大部分区域都将要被智能厂房替代。
上华村工业园改造图图源:佛山资讯助手
近年来,欧洲国家普遍实行“再工业化”策略。IFR的数据显示,随着我国制造业的不断发展以及“中国制造 2025计划”的推动,未来的中国制造业将需要近 300 万台工业机器人来替代人工,市场规模达数千亿元。
兜兜转转了半个世纪,企业竞争最后又回到了劳动与运营成本问题。这回,胜出的希望落在了机器人上。
顺德政府鼓励企业的自动化改造,企业买一台机器人就提供10%的补贴。同时,顺德也引入了80多家机器人及相关企业,既有库卡、发那科、川崎等世界机器人行业巨头,也有培育的隆深、嘉腾、利迅达等本土机器人企业。
对于不同产业而言,智能制造都要找到恰切的连接点。也就是说,我们要让生产线智能化改造中溢出的智能技术有用于原生产业的升级。比如,对于钢铁行业,原料和能耗数据是头等大事,智能制造由此育生了“数字钢卷”,机器边生产、边模拟产品的深度应用场景。
顺德的家电产业将智能制造落脚在智能家电上。简单来说,就是既要用机器人生产家电,也要生产家电机器人。
顺德的机器人生产线图源:《财经》
到2025年,全球智能家居市场规模预计将增长到1353亿美元,在预测期内的复合年增长率为11.6%。中国将成为最大市场。
在巨大的市场驱动力背后,顺德家电业的“双智”战略还取决于两条重要原因:其一,中国的芯片技术在成本控制、性能优势上有很大突破。其二,顺德小熊、德尔玛等企业的成功,让家电产业在产品开发上更重视客户体验了。
先来说第一点:家电产业属于传统制造业,数字化成熟度较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需要搭其它高新行业的顺风车,才能实现降本增效。对中国家电而言,芯片产业的成长是一次技术赋值的机会。
智能家电普遍使用的是开源芯片RISC-V。RISC-V的特点之一就是允许任何人设计和制造,可以自行添加使用场景和设备。这是一种成本低、可定制的芯片开发架构,在未来极具潜力。
2019年,顺德政府与恒基投资、格兰仕集团政企三方共同在顺德建设开源芯片产研城。跃昉科技、赛昉科技等芯片企业纷纷入驻,目前,一款开源+无线连接芯片BF2在首个微波炉产品实现量产应用;另一款端芯片NB2即将量产,并已与多家家电企业签约。
BF2芯片图源:太平洋电脑网
由于微波炉产品具有较大的辐射量,因此对芯片的可靠性要求很高。能够将RISC-V芯片应用在这样条件严苛的场景中,说明国内智能芯片的IP设计已经有了不小的突破。
同时,由国人自行掌握芯片IP,也能更灵活地为“适应中国特色的家电使用习惯”打造产品。这一点,已经跟过去由“中国消费者适应国外家电产品”的模式有了很大的不同。
根据中国科学院微电子研究所数据,中国家电行业芯片市场约 500 亿元人民币,本土化配套率仅5% ;随着变频和智能化产品的广泛运用,家电芯片市场有望持续增长,为国内急需补上的短板。
再说第二点:家电企业正在从传统的制造厂逐步转变为消费品公司。工业4.0的本质之一,就是制造商需要做出改变,来面对产品感知能力日益提升的消费者——需要B2C到C2B的定制化生产。这一点也和智能家电个性化、场景化的特点不谋而合。
可以说,这种需要因为近年小熊、德尔玛等具有互联网基因的企业的迅猛成长,而被更深刻地认识到。在线上渠道与互联网营销的帮助下,小熊和德尔玛的产品设计更贴合时下流行,用户交互体验更好,这也是为什么它们能成为顺德家电集群的黑马。
定制化的家电需要更灵活、弹性、敏捷的生产线。
传统的重复生产正在转向柔性生产——如今,一个工人在装配完A模块的洗衣机后,接下来的订单可能是需要B模块的洗衣机。在这种情况下,数字化系统可以帮助工人挑选零件、检测装配的正确与否。
比如,在美的南沙工业互联网示范基地里,就已经建立了2156个预警规则和20个节,无缝连接各种制造设备,并配有覆盖供应商、货物、订单的同步系统,来适应高速变化的用户需求。
美的南沙智慧车间图源:每日经济新闻
顺德家电的智能化之路,总的来说,就是在“机器代人”的产业基建改造时,可以借力中国的智能技术优势,完成产品价值重构。
在今年 5 月发布 的“十四五”规划中,顺德提出,推动主导产业高端化,巩固提升智能家电、高端装备制造两大优势主导产业,打造世界级产业集群。到 2025年,顺德将打造超6000亿级智能家电产业集群。
新加坡唯一集团副总裁杨建伟曾建议:顺德一定要淘汰家电制造,因为从新加坡走过的路程来看,中国的家电品牌不太可能逃离低附加值的命运。
智能家电为这一道题增加了新的选项:大型传统企业引入芯片技术,小型新锐企业提供互联网时代的产品开发思路。顺德家电业集群的合作,正逐步从资本密集走向技术密集。
据说,去过顺德、拜访过当地村户的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顺德、在那些曾经是家庭作坊的棚屋的阴影里,你遇到的大爷可能没法用普通话说出自己的名字,但他一定能在地图上指出世界所有国家的方位,也一定能说得出美标和欧标的螺母的区别。
世纪初,东芝公司的高管石田博之曾把来自中国的竞争者比作卖水果的人。“市场上需要什么水果,中国企业就包装什么水果。他不是种水果的,更不是种优质品种水果的人。”
我们在顺德遇到的普通家电行业劳动者,就是一群卖水果的人。这群卖水果的人,养大了种水果的新一代。
卖水果的人与种水果的人,与格兰仕的三代人一样,踏进的终究是同一条河流。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立方知造局”(ID:m3zhizaoju),作者:李昀,编辑:孙鹏飞,唐晓园,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