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小时候只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做题的,长到后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资料图)
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元素周期表中的第三号元素——“锂”的生意。
自打去年碳酸锂价格被安装了加速器一般的暴涨,锂矿企业就成了最大赢家,曾经挣扎在盈利点甚至是巨额亏损的锂矿企业都赚的盆满钵满,其毛利率水平甚至超过了大多数高科技企业,尤其是天齐锂业,完成了从巨亏到爆赚的转变。
根据7月14日天齐锂业发布的中报业绩预告,净利润将达到96亿-116亿元,增长幅度为110.89倍至134.2倍。
是的,这增长率没有“%”,是超过了100倍的增长。
但与天齐锂业超过1400%的暴增不同的是,新能源产业链上的另一大龙头——“宁王”宁德时代一季度净利润却是同比下降了23.62%。
道理也很简单,宁德时代所生产的动力电池需要大量的锂,而供应商正是像天齐锂业这样的锂盐生产者。根据券商研报显示,动力电池中正极材料差不多占据40%左右的成本,是最大一块成本来源。上游赚翻了,下游势必就会损失惨重。
这种新能源产业链上的“利益分配”,也从商业角逐延伸至口舌之争。比如前段时间的世界动力电池大会上,新能源产业链大佬们就纷纷开启了“吐槽大会”。
广汽董事长曾庆洪的发言对“宁王”等电池厂商可谓是语中带刺,“我要感谢我们的合作伙伴宁德时代,广汽有一半的装机量和宁德配套,而动力电池成本已经占到了汽车成本的40%-50%,我现在是给宁德时代打工。建议国家层面加强对电池行业的监督领导和统筹协调,改善供求的、供需的平衡,协调价格回到合理的区间。”
随后宁德时代首席科学家吴凯则将矛头指向了上游原材料,“平常也遇到一些客户对我们的抱怨,说整车厂基本上不是很赚钱,是不是你们电池厂(商)把利润都拿走了?事实上,宁德时代今年虽然还没亏本,但是在盈利的边缘上挣扎,非常痛苦。利润往哪儿走,大家也可以想象。”
现在业内有个段子——车企跪着赚钱,电池厂商站着赚钱,而锂矿企业躺着赚钱。但天齐锂业并非一直这么赚钱,也曾经历大起大落、命悬一线一线的时刻。
天齐锂业的董事长叫做蒋卫平,1981年他从成都农业机械学院毕业,先是被分配到成都的机械厂当了一名技术员,后是去了四川省的九三学社,做行政管理工作。
不过他认识到,在改革开放大环境下,想赚钱还是要离业务终端更近一些。到了1986年,蒋卫平去了中国农业机械西南公司做了销售工程师,1992年南巡讲话之后索性跳出来自己开干。
这时,他瞄上了“锂”这一当时发展尚处于起步阶段、前景还很不明朗的行业。据蒋卫平的回忆,他在研究元素周期表后发现,“锂”在核爆炸里起控制速度的作用,发展前景广阔,人类利用这个元素的可能性非常大。
凭着之前的关系,他和射洪锂业搭上了关系。这家公司是在1992年成立的国有企业,这家工厂本身有一定实力,但是由于技术、管理、体制等各种原因,生产出来的产品一直不稳定。射洪锂业自成立之日起便陷入长期亏损,截止到2004年,射洪锂业已累计亏损6200余万。
接下这一“烫手山芋”后,蒋卫平马上针对天齐锂业从技改升级、改变管理和经营方式、提高劳动生产率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手术”。
由此,企业生产效率大大提升,加之行业的快速发展,天齐锂业从2007年到2010年基本每年实现营收3亿元,利润5000万元左右,资产规模也从2.9亿元稳步增长到4.4亿元。
2010年,天齐锂业正式登陆了中国的资本市场。从2004年亏损6000多万、资不抵债的县级国营小厂,完成了国内最大的碳酸锂生产商+上市公司的逆袭。
不过,真正让天齐锂业大大出名的,是一场“蛇吞象”的收购案。
2012年,天齐锂业拿下了澳洲的泰利森——这家企业拥有至今仍是全球出货量最大、最优质的的锂矿山格林布什。因为当时天齐锂业在国内外的四大生产基地,锂辉石原料都是来自泰利森。泰利森从上游牢牢控制着天齐锂业的发展命脉。
值得注意的是,这场激情并购发生在天齐锂业不过刚上市两年之时——彼时营收不到4亿、利润只有4000多万、总资产只有15.7亿、账上5亿现金。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齐锂业就敢贷款加定增超过45亿,收购总资产高达21亿元的泰利森。惊心动魄的收购过程中,蒋卫平甚至不得不使用个人资产抵押来填补30亿的资金缺口。
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让第一次“蛇吞象”式的并购不可思议地成功了,而这场豪赌也带给了天齐锂业巨大的胜利。天齐锂业从2012年营收不到4亿、净利润只有4200万;发展至2016年,公司净利润达到17.87亿元,增长超40倍。
接下来,意气风发的天齐锂业,又盯上了智利的盐湖阿塔卡玛——全球锂浓度最高、储量最大、开采条件最成熟的盐湖。
不过,上帝不是总站在天齐锂业这边,当时对泰利森的收购让天齐站的有多高,这次对SQM的收购就让天齐摔的有多狠。
2018年5月,天齐锂业在原持有2.10%的智利锂矿公司SQM股权基础上,以40.66亿美元增持23.77%的股权,成为第二大股东。
在2017年末账面现金只有55.24亿、2018年经营性现金净流入36.2亿的情况下,天齐锂业不惜掏空家底,拿出了自有资金7.26亿美元,又借款3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39亿)一把梭哈。
收购完成后,天齐锂业的财务状况已经相当危险。资产端来看,资产达到数百亿的天齐,账面仅剩余13亿的可动用资金。而负债端来看,天齐锂业的总负债则达到326.97亿,资产负债率从40.39%飙升至2018年的73%。
此外,巨额的债务也会在后续带来高额的利息支出,而天齐锂业历史的利润水平也只能勉强达到还息的要求。
本来天齐锂业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应对方法:一是可以筹备港股上市,依靠上市筹集的资金偿还银团贷款;二是碳酸锂价格继续维持高位,赚钱来还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齐的这两个关键性的设想全部落空。
2019年,新能源汽车补贴退坡的影响开始显现,碳酸锂及锂矿的需求疲软。而由于前期碳酸锂的价格暴涨,各家厂商纷纷开启产能扩张。供需的失衡让碳酸锂的价格一泻千里,2018年到2019年年底,降幅超60%。
2019年,天齐锂业的营业收入首次下滑22.48%至48.41亿,毛利润(营业收入*毛利率)则从42.21亿下滑至27.38亿,在剔除掉管理费用、销售费用,以及研发费用合计约5亿元的支出后,天齐剩余的利润仅够勉强偿还当年的利息费用。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天齐锂业费尽心思收购的SQM,其净利润也在当年下跌36.52%至2.81亿元,这导致天齐不得不对SQM确认的长期股权投资进行资产减值测试,为此计提了53.53亿元的资产减值损失。
如此糟糕的业绩表现,天齐锂业港股的上市计划自然凉凉。当年仅通过配股提前偿还了4.16亿美元的银团贷款,资产负债率也进一步突破了80%。
叠加2020年又要迎来近200亿贷款到期,巨额亏损的天齐进入了至暗时刻。
不过时间步入2021年,命悬一线的天齐锂业突然迎来了春暖花开。
2019年碳酸锂价格的暴跌,让不少锂矿企业纷纷缩减产能,澳洲五大锂矿之一的Altura锂矿甚至因此破产。然而此时,新能源市场却猝不及防地回暖了。双碳政策的推出点燃了市场热情,2020年新能源汽车销量止跌回升后, 2021年销量又同比增长近1.6倍。
需求加速膨胀、产能准备不足,使得碳酸锂的价格开始疯狂上涨,从2020年底的4万/吨暴涨至2021年底的27万/吨;再到2022年7月的46.9万/吨,这给天齐带来了极其丰厚的利润。
2021年,公司营收为76.63亿元,同比增长137%。2022年Q1营业收入达52.57亿元,同比增长481%。股价也从60块一路向上,涨到了110多块。
有意思的是,前段时间爆出个“天齐锂业被一句话吓掉200亿元”的新闻。起因是前私募“一哥”徐翔的妻子应莹发了条微博,指出天齐锂业的戴维斯双击已达顶峰,价格已经被高估。结果当天天齐锂业股价大跌,一天的市值蒸发高达200亿元。
当然,市场并不会因为应莹的一句话就恐慌性出逃,更多是对天齐锂业潜在风险的担忧——周期性行业,涨的快、跌的也更快。
前文我们回顾天齐锂业的发展史,也可以发现,作为一家资源品公司,都是具备很强周期属性的,可能今年还是高点,明年就到了低点了。这时候买天齐锂业,是不是和石油价格上涨的时候,去买石油公司,没什么区别,显然并不符合价值投资的理念。
无论如何,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