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快播：如今的《杨戬》，像极了6年前的《小门神》

来源：36氪　2022-08-23 22:33:00

《新神榜：杨戬》（以下简称《杨戬》）是2022年国产动画电影最受期待的唯二作品之一（另一部是前不久以预告片惊艳网友的《深海》）。而今《杨戬》已上映，有关它的评价也已基本定性。相较于去年口碑两极分化的《白蛇2：青蛇劫起》，《杨戬》的问题更加突出：画面表现力依然一流，但是故事却明显退步。甚至在豆瓣上有网友用“看完了也不知道在讲什么”来评论这部动画电影。

(资料图)

首周末过去，豆瓣开分7分，票房1.34亿的数据，在现在这个阶段并不弱，而缺失了“自来水”发声的《杨戬》，大概率也不会出现如追光动画过去的作品那样票房逆跌现象。转型制作相对成人化剧情的动画电影后，《白蛇：缘起》的成功，让市场一度以为追光动画或许将成为“中国的皮克斯”，而后《新神榜：哪吒重生》《白蛇2：青蛇劫起》直到《新神榜：杨戬》，画面特效的进步和故事剧情的不断下滑，只剩下电影特效可吹，仿佛让人回到了2016年观看《小门神》的时候。（由于电影剧情逻辑漏洞实在太多，你看完了本文也很难被剧透到）

从反派配角到正派男主，新时代的神话故事，逻辑如何自洽？

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同一角色在不同故事中的描绘存在多样性。在后世的创作中，这些传统角色的人设就是从大量神话、传说里进行提取、重组而成。而今大众熟悉的杨戬“出生普通，相貌俊朗，战力极强，神通广大”的神将顶流人设，则是来自知名的神魔小说《西游记》《封神演义》里杨戬人物特点的交叉、融合。

不同于孙悟空、姜子牙这些绝对的主角，长期处于边缘角色的杨戬，其人设可以较为轻松地根据受众喜好和创作需求进行增减，也因此我们能够在不同的文娱作品里看到不同的杨戬。

上美影1961年的《大闹天宫》动画和1999年动画电影《宝莲灯》里，杨戬都是用来衬托主角的配角，一脸凶狠的反派长相着实不讨喜。

在以杨戬为主角的真人剧里，2005年的《宝莲灯》和2019年的《封神演义》，帅气十足、正义感满满的人设很符合女性观众的喜好。

《新神榜：杨戬》里担当主角的杨戬，不仅有了自己曾劈山救母的经历，而且还在故事后半段帮助沉香劈山救母，这与大众熟知的杨戬故事天壤之别，令很多观众摸不着头脑。实际上，这是将两个民间传说故事合二为一进行的剧情改编。

杨戬仙凡混血和劈桃山救母的经历，与沉香有一定相似之处。尽管镇压沉香母亲三圣母的兄长是华山二郎，并非杨二郎，但这并不妨碍编剧将两个故事串联在了一起，以沉香救母作为故事大背从舅舅到侄子都延续着杨家男人“劈山”的传统，杨家两代母亲都选择拿自己去堵山口，通过杨家两代人“家道传承”引出牺牲自己让“世间万物生生不息”这个普世价值观。

既然要把两代人“劈山”的故事串联在一起，就必须完成逻辑自洽：在过去的故事里阻止沉香劈山的杨戬，要在新的故事里完成从反派到正派的人设转变，于是编剧将三圣母被压山下的缘由变更为以己身镇压玄鸟，杨戬将其压在山下也是为了拯救世人迫不得已。

为了增加主角的吸引力，编剧为杨戬设定了被灼伤神眼、战力全失，依靠赏银猎人这一职业讨生活、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帅气形象。再加上他的伙伴，以及小萝莉哮天犬，所有神仙都飞不了只能开飞船，人物和世界观初始设定仿佛《星际牛仔》既视感，由此营造出的“仙界赛博朋克”，在风格上实现了与《新神榜：哪吒重生》“民国赛博朋克”的一致。但是当观众看到后面，会发现赏银猎人这个职业似乎只是为了展示杨戬的个人能力强这一特点，与影片后半程故事情节毫无关系。

主角人设塑造的失败，带来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主角的行为和剧情之间难以互相驱动，当杨戬在完成一个悬赏任务后，就变成了跟着沉香全世界跑的工具人，毫无自己的成长性，也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更没有作为主角的人物目标，以至于观众完全无法理解杨戬出现在电影的意义。除了帅，这个主角没有给观众留下任何印象。

不只是杨戬，电影里的登场角色，都很难逃脱工具人的命运。

巫山神女婉罗，只出现在编剧需要她登场的地方，依靠台词推动剧情。作为片中戏份最多的女性，她的另一大作用就是凸显电影高精度的制作水准和灵动妩媚的动作设计。

魔家3兄弟最突出的作用是在影片结尾和玉鼎真人一起被杨戬开大秒杀，可以理解为反衬杨戬睁开第三只眼后的战力强大。

全片令人印象相对深刻的就只有沉香和申公豹二人了，以至于有网友说片名不如叫《新神榜：舅舅助我劈山救母》更贴切。

但是，即使是将主角想象为沉香，这部电影依然剧情逻辑Bug到处都是。看完整部电影后，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没法回答以下几个问题：

作为杨戬最好的伙伴，哮天犬不配跟杨戬出生入死吗？

开篇花了那么多时间刻画杨戬追捕卖假药的小哥，小哥对于整部电影还有其它意义吗？

在沉香母亲眼中，她和巫山神女是不是塑料姐妹情？

玄鸟出山，到底是毁灭世界还是庇佑苍生？

金霞洞塌和世界毁灭直接有直接联系吗？

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剧情推动都靠角色台词？

困于造“电影宇宙”的追光动画

“N年磨一剑”，在国产动画电影的影响力逐步扩大的过程中，这句话可以套用在绝大多数动画公司的制作经历上。这些耗时多年，在极度缺人、缺钱的情况下“肝”出来的动画电影，尽管有着各种瑕疵，却能让年轻观众们宽容待之。中国动画遭遇过断代，行业期待希望，市场更加期望能见到属于中国的动画作品出现在大银幕。对于有潜力的作品，年轻观众更是不吝赞美之词。“自来水”一词在中国文娱市场的流行，正是源自《西游记之大圣归来》里年轻观众为作品自发宣传的心甘情愿。

在很多动漫爱好者眼中，低谷翻身的追光动画，一样值得他们关注。

可能很多观众不知道，在《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上映半年后，即2016年1月，追光动画首部电影《小门神》上映了。这部以中国传统故事里门神郁垒、神荼为主角的电影走“全年龄向”路线，不同于当时其它国产动画电影，《小门神》的美术风格和特效制作非常出色，“随便一张电影图片都可以用作壁纸”，这一点引起了很多年轻观众的关注。当时，与网上大谈特谈电影精美特效文章一样多的，就是对薄弱剧情的吐槽。电影同时插入成人、儿童两条主线，意图同时讨好两类观众，主角们的行为动机也令人难以理解，从剧情到人物都难以令人信服。

这部电影的失利，甚至让当时兼任编剧、导演的追光动画CEO王微对外发布公开信，认同《小门神》的故事有改进空间，并且会加速新编剧、新导演的培养计划。

而后，2017年《阿唐奇遇》和2018年《猫与桃花源》两部“合家欢”动画电影接连失利，加起来的票房还不如《小门神》一部高。

直到2020年剧情彻底成人向的《白蛇：缘起》上映，追光动画终于挽回一直以来的颓势。画面一流的中国风背景，在中国传统神话基础上重新构建的爱情故事，成功塑造的宝青坊坊主人设，都是这部动画电影赢得年轻观众关注的原因，大量“自来水”为电影增加排片率在网上奔走宣传。

《白蛇：缘起》不仅让追光动画获得了4.69亿元票房，收获了一批年轻粉丝，更印证了动画电影走成年向这条路是可行的。随后的《白蛇2》以及两部“新神榜”电影，吸引了阿里影业、哔哩哔哩影业、泡泡玛特等公司成为出品公司或联合出品公司，追光动画的“新传说”“新神榜”电影宇宙成了这些新生代互联网公司切入电影市场的香饽饽。

但另一方面，这也给追光动画带来了压力。

追光目前形成系列化的作品都是将中国神话、中国传说改编为动画电影，由此将公共IP变成自有IP。虽然为这些自带热度和辨识度的角色创作新故事可以降低宣发难度，但同时也要面临着其它电影公司“神话电影宇宙”“传说电影宇宙”的挑战。今年成立了光线动画要对神话宇宙进行规划和管理的光线传媒，正是追光动画的竞争对手。“神话宇宙”之争的本质，其实是角色之争。就现在看来，光线传媒的黑眼圈哪吒，要比追光动画的“小鲜肉”哪吒，有辨识度和知名度得多。

中国动画电影的商业潜力最终要从电影票房迈向衍生开发，追光动画需要抓紧时间。根据去年追光动画联合创始人于洲对外公开的信息，《白蛇》系列“新传说”会“确保一年一部作品”，现在看来“新神榜”也是如此。在《杨戬》片尾，追光动画公布了下一部作品《长安三万里》。这部围绕诗仙李白展开的故事，将开启追光动画又一“新”系列，编剧依然《小门神》《阿唐奇遇》《猫与桃花源》的导演、编剧王微，即使是追光动画的粉丝也颇有微词。

在中国，动画电影制作距离工业化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一部3D CG动画电影的制作至少需要1-2年。要保证1年一部，技术上固然可行，但是却很难有足够时间将剧本打磨得令观众满意。

可以看到，追光动画推出的这几部电影中，其引以为豪的制作技术一直在进行着迭代。《杨戬》里各丝滑流畅的战斗场面、元神现身时带给观众的震撼，水滴和毛发细节等等，都是不断升级制作技术所体现出来的优势。而给观众惊喜的太极图里的水墨画面表现，更是自《白蛇1》《白蛇2》里出现且不断优化的结果。

然而，更上一层楼的电影画面包装的却是观众“看不懂”的电影剧情。得益于电影的美术特效，《杨戬》的豆瓣开分仍有7分，但是我们仍能在评论里看到大量观众在出色的美术特效和糟糕的剧情之间的纠结。

“技术方面保持国产动画一流水准，画风、音乐带来巨大惊喜”

“分太难打，三星对不起特效，四星对不起剧情。”

“技术特效和美术效果好到让我甚至忽视它前面到底在说啥了。”

“事先降低了对剧情的预期，奔着画面和特效去看的，就觉得很满意，甚至莫名觉得剧情也自洽了。”

如果说《白蛇2：青蛇劫起》里身为女主角的青蛇缺乏人物弧光，《新神榜：哪吒重生》里的哪吒塑造扁平，这两部电影至少还是各自讲了相对完整的故事，然而《新神榜：杨戬》不只是人物塑造缺失，连故事都讲不好了。

2016年《小门神》上映期间，围绕电影“视觉革命”“特效比肩好莱坞”的文章比比皆是。6年过去了，《新神榜：杨戬》依然“视效经验”“特效炸裂”。同时，观众对于两部电影在内容方面的评价也没有发生太大改变。显然，即使过去了6年，追光动画也还没有真正学会“画面应该服务于剧情本身”这个道理。

关键词：动画电影沉香劈山中国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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